星期天梁生一早已跑到教堂,我醒來在空蕩蕩的雙人床上突然感到肚子有股力壓迫住,以為經期到,大步跨下床走到廁所,心情輕鬆起來,好了,經來了我便能夠停止這種天天哭鬧的不穩日子,怎料原來是昨晚打邊爐吃太多拉肚子,拉完正痛快的時候忽然傳來一把小男孩聲音用廣東話大叫「我痾完屎喇—媽咪」,我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攀在浴缸邊緣往窗外下望,應該是與樓下鄰居單親父親關係曖昧的中國女人的兒子吧。這種天氣季節特別煩人,早上起來手腳冰凍,下午卻陽光普照照得人昏眩;夏天走了,冬天卻還未來;重陽萬聖節人們爭相埋頭節日氣氛,一股勁兒搶購火雞烤架與比個人還要高的霓虹燈雪人,我看見這些總忍不住哼聖誕歌,聖誕歌這種叫人對白雪禮物充滿憧憬的好東西實在應該要一年十二個月天天唱。聖誕節是我最喜愛的節日,可惜永遠久久不來,來了卻走得太快;才剛穿好手襪長靴興高采烈要堆雪人,白雪畫面卻被按了forward鍵剎那在面前溶掉了。屎拉完我見梁生還未回來,放費里尼第一部單獨執導 電影 看,片頭打着 Janus Films 的標誌,想起這間電影批發公司現正慶祝創辦五十週年,學校影院十一月整個月也會播放它的電影,我便為了沒人能伴我同看感到失落。外國同學們總喜歡在散場後問我對電影的意見,為什麼做人必定要有意見?我不能夠只是喜歡那部電影、那幅畫、那本書而沒有意見嗎?我不能夠只認為打仗、不設立最低工資是不對的而不能夠清楚解釋為什麼嗎?在這含糊的時間下我想要喧鬧又想要緘默,我也掛念我的朋友們但不知道怎樣重修關係。梁生回來後弄午餐給我吃,昨天逛日本超市特價購下兩包生麵,他說用漉過麵的水煮芥蘭好吃,因為鹼水重。望着熱辣辣的一碗麵我便想起數天前他依着我的食譜弄了個比我弄還好吃的蒸水蛋,我想,努力也不知為了什麼。我想,我經期快點來,好像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