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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反道理2

雖然我再沒有吐過,但攀過沱沱河的第二天在當雄過夜,卻是整個旅程最驚心動魄的一夜。領隊臨時改動了當天過夜的地點,旅館並沒有其他日子的安排得好,我們旁邊的房間開了一晚派對,除了酒杯鏗鏗作響,女人尖叫,還有傳來的陣陣菸味。平日菸味最多只會令我煩厭,但混上高原反應可不得了,我鼻孔被菸薰得敏感,索性罷工起來,掛在兩個鼻孔的氧氣罩根本不能把氧氣傳到我身體裡,然後恐怖的事開始了。

首先是我身體不能動,雖然口還能說話,但下身卻完全麻痺,然後我的心跳加速,像打樁機一下一下的在我胸口猛烈地跳,很快很快,要從我口裡跳出來一樣。過了一陣子,心房開始抽緊,像有人伸隻手入去要把我的心臟扯出來。我害怕得要死,把我的感受向旁邊的爸爸的老婆一一說出來,她告訴我上一次入藏她正正經歷過一樣的身體反應,她告訴我當時她已經作了要死去的心理準備,雖然我是害怕,但還未到達死亡的領悟,還是忍不住笑她誇張,她說,那時候她是獨自一人呀,不知可以向誰求救,那我問她,是怎樣去克服,她說,睡呀,睡得著的話明天便好過來。

爸的老婆接著到隔壁房間叫他們把音量收細,但我身體始終缺氧,心像心臟病發般痛,維持了近一個小時還沒有退去,怎能睡得著?最後爸的老婆指出問題是我呼吸不了,把我搬到爸沒有菸味的房間去,爸看到我那樣子說,要是再過三十分鐘我還是這樣子他們要送我去醫院啦,我又害怕得要命,中國的醫院我只有在電視上看過,叫我在這個就快要死的情況下去我是絕對沒有信心的。我便偷偷的再跟自己講數說,嗱,你要死我無所謂的,當然如果你肯合作就最好啦。然後我一覺瞓天光,醒來可以打老虎。

這個經歷我跟不少友人說起,講到似層層要生要死的,其實身體當時的體會實在不能用文字去體現,那種才廿多歲,卻真切的有心臟病發感覺的體會;那廿多年來與死亡最接近的距離;原來身體所有部份聯繫起來,缺少任何一樣的話他們會逐一罷工;原來這副軀殼不只是一副軀殼,還是你的拍檔;原來我現在擁有那看不到的一切,像一口氣,都是我這生運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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