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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營的小伙子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背住十多磅的行李一口氣爬上山,因為實在不好意思要禪修營的人差不多晚上十點走下山來,接我這個遲到了十二個小時的人。

我的一天從早上六時開始,原定九時起飛只要三十分鐘便到的飛機,一直延後再延後,直到正午航空公司人員說,雨下得實在太大,今天所有班機取消。我已作好心理準備,跑住的離開機場,跳上的士,最後一班從加德滿都到波卡拉的小巴還有一個小時便開,叫司機快點送我到小巴站,難免被斬了一頸血。

小巴載滿了十二個人,旅遊網的人建議,千萬不要坐車頭,看到司機們怎樣開這條亡命路,會嚇得心臟病發。我坐的左邊單邊位,的確沒有迎面衝過來巴士、貨車鬥不讓路的震撼,但還是看到離身旁才三數尺距離的山坡,滂沱大雨,有些泥比較鬆的地方變成小瀑布,小石滾落。數天前在香港地鐵看到尼泊爾山泥傾瀉數十人喪命的新聞浮現腦海。

八個小時後抵波卡拉,天已全黑,爬山上禪修營,被派來接我的是個只有廿歲的小伙子。他用電筒在我後面照亮我的路,我怕耽誤人家,上接不接下氣的快步走,差點失足,他不停的提醒我:「慢慢的走」,語氣冷靜輕鬆。我這個年紀與他比起來明明已經是個人瑞的中女,心境卻遠不及小伙子平靜。

到達禪修營後,他把我帶到廚房,我一整天只吃了件三文治,他給我兩個蘋果,我大口的吃,說「你回去吧,不用坐在這裡陪我」,他問為什麼,我答「你總有更好的事情要做吧」。他定一定神,雙眼盯緊我說「你又怎麼知道我有更好的事情要做?」,好,好,那我們聊天。他哥是禪修營的瑜伽導師,他自己再多修幾個月便會考導師執照,然後想搬到倫敦。

他提起,很多人來禪修營,希望找到什麼,我說,這個什麼,其實在每個人心裡,要找,得從自己心裡找。他抬頭,又盯緊我,說,「exac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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